陆忆寒的步子迈得比寻常快了不少,也不忧心路况如何,一脚贴上地了,另一只脚就急不可耐地匆匆往前追。
随后,那“致命”的报应如期而至,陆忆寒脚底一滑,眼看就要一头栽进泥潭,他脑中一片空白,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零星的泥点飞溅在他的脸上和衣服上,预想中的狗吃屎没有出现,叶与一手稳稳拽住了他的后领,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这才免受了那无妄之灾。
陆忆寒随着衣服的拉扯这才回过神,一股挫败感席卷而来,又开始抽吸着鼻子,也不管自己现在的姿势多么古怪,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滚滚滑落,他嘴唇发颤,张着嘴闷闷呛了两声,极力忍住喉间的呜咽。
叶与将陆忆寒扶稳,蹲下身跟他平视,用指腹把他脸上的泪痕抹去,笑道:“要哭就哭得大气一点,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陆忆寒闻言,不管不顾地一头栽进叶与怀中,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惊心动魄,连连惊起林间夜栖的飞鸟。
他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的乱葬岗,好像天地又将他弃之不顾,但是此刻没有狂风急雨,只留耳畔絮絮暖风……
回到药铺时,已是深夜。
陆忆寒把药铺里的一片狼藉都打点干净了,除去被砍坏的桌椅,其它都跟前时没什么两样。他把着扫帚怔怔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卧寝,将扫帚放在脚边,缓缓跪下,重重地对着掌柜空荡荡的寝卧磕了三个响头。
叶与从兜里掏出来一张不知名的黄纸,挥手在空中引燃,屋子里泛起了点点幽光。
掌柜的声音轻轻回荡在屋中:“那孩子总不可能在我这小药铺呆一辈子的,他若真心想去就带上他吧,就当是让他提前见见世面,只恐怕一路上还需您多多照应了。魔族啊,听说是生来就很有悟性的种族。”
叶与支着脑袋坐在桌前见一脸茫然看着他的陆忆寒,解释道:“上山一事,掌柜早就同我谈妥了,不然我有一百种法子把你丢下。”
想来掌柜也算是见多识广,不畏陆忆寒那双红瞳也是有道理的。叶与同他先前畅谈一番,对方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经历都一一道来——他曾娶一名狐妖为妻,应是因此沾了些妖气,对天地间的气息有所感知,知道陆忆寒是半魔也不惧。至于自己,恐怕在进门那一刻就已经在他身上察觉到了什么,才这么放心将陆忆寒丢给他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