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往另一侧瞧,另一侧,只有黑漆漆的夜,并着雨声,瞧不见任何活物。

然她知道,那于暗夜下瑟瑟发抖的,有妇孺,有老人……

这条路,她走了好多次,跌跌撞撞得在泥泞中前行,又摔倒了几次。

每每摔下去,她又揪着地面爬起来。身上的泥伴着雨水越滚越多,连带着她的声音在雨中也听不太真切,“还有人吗?还有人吗?有没有人?”

然一次次呼喝,直至声嘶力竭。

就在她打算放弃时,大郎那稚嫩的声儿于一片暗沉沉雨幕中回应她,“有!”

更多的声音渐渐汇聚起来,苍老的、嘶哑的、软糯的、清脆的、沉重的……

“有!”

“有!”

“有!”

“有!”

“有!”……

时锦想笑又想哭,还有人于暗夜中挣扎求生……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到挖渠的队伍中去,不独是健壮的年轻人,还有老人、女人、孩子,一个个于雨夜中静默,又于雨夜中爆发。

时锦也在他们当中,与大郎和张娘子挨着。有铁锨的用铁锨,有锹的用锹,有木棍的用木棍,有手的用手,一筐筐泥土被挖出,廪出一道深深的沟来,牵引着涨出的水往更深的谷中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