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师,这您见谅。”陈老师的手哆嗦着,“他们平时真的挺安静的,怪我,当时不该让你们进去,还让你这受了伤。你看诊疗费多少钱,我们医院报销给您。”
彼时曲棠的手被确诊为脱臼,已经打了石膏。她大方地拍拍陈老师的肩,“陈老师,您别放心上。如果不是我突发奇想要进去,他们也不会失控。活动室打碎的那些东西,您列个单据给我,我回头赔给你们。”
陈老师惊得一跳:“这不行这不行!害您受伤我们本来就已经过意不去了!这怎么能让您破费呢?”
曲棠淡然,“应该的,陈老师,总归说起来,还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她提起那个发狂的小画家,问:“对了,那个画画的女生,她叫什么?”
提起小画家,陈老师的心口也是一沉,整个人都被压了一头似的,浑浊地叹了口气:“唉,都是可怜人。”
说着,又点了根烟:“她姓段,我们都叫她小画家。她妈妈以前是出台的小姐,没有爸爸。她妈生了她之后,跟了好几个男的,都过得不好。
要么好赌,好么爱喝酒,一不顺心就打她们。后来有一次,她继父又打她们,她妈反抗,失手把那男的杀了,坐了牢。
警察办案的时候,才把她送到这来。她从小有自闭症,每天就画画,到这来也是,睡觉都抱着画板……
先前,她可能把你们跟以前骂她们的亲戚联系到一起了。其实,要是有人肯照顾她,她也不会被警察安置在我们这里……”
陈老师的话仿佛一条粘腻的蛇,阴沉,黏湿,缓慢朝内心阴暗的角落里爬去。
哪怕内心的光线像鬼火一样昏暗,看不清蟒蛇的形状,但你知道它在看不见的地方蜷缩着,朝着更加黑暗的地方爬去。
“曲棠。”颜昭溪失魂落魄地靠在驾驶座,双眼没有焦距,“我难受……”
副驾驶,曲棠将打好石膏的手放在腿上,神情也不轻快,“因为她?”
尽管未说这个「她」是谁,但她们已经心照不宣。
颜昭溪点了一下头,“我小时候,继父也打我。后来生了刘杰,他打我的时候,我就跑到刘杰那里去,他顾着老来得子要积德,才不怎么打了。”
每当她说起原生家庭,曲棠心里都跟钝刀磨着一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