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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着哭着怕丢人,刘旺又赶紧抬起袖子擦了擦。却被眼尖的刘壮发现了。

“爹你哭什么?”刘壮有些哭笑不得。

“瞎说什么。你爹我怎么会哭。我就是觉得现如今日子又好过起来了。”刘旺赶忙说。

何氏看到这些钱时,第一反应不是有多高兴, 而是狐疑地问:“三娘背上的伤你们跟我说是摔的,是不是唬我?摔一跤能分这么多钱?”

赵三娘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俗称好了伤疤忘了痛。当时的生死之间她是绝不会和何氏说起,叫她担心的。

赵三娘坐在何氏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 宛如一对亲母女一样:“娘,这么多钱呢, 您不高兴吗?”

“就是就是。娘, 照老规矩, 这钱一半入公账。”刘壮也想赶紧把话题岔过去。

何氏白了儿子一眼,知道他俩怕家里人当心没说实话,虽然心里一阵后怕,但看到没出什么大事,而且儿子儿媳感情看着更好了,便不好再计较。

只想着到时候还是要拿些香烛供品去庙里还原,感谢菩萨佛祖保佑她的儿子媳妇。

何氏道:“一半入公账的规矩是没错。但是这钱是你两舍命得来的。不必出这么多。我和你爹老了,挣不到什么钱,家里的开销都靠着你俩,不公平。文哥儿和小甜都还小,指望他俩赚钱给家里不知道要多久。哪里能一直叫你们交这么多钱。”何氏说的真切,只从木箱子里拿走了十两银子,其他的又推到赵三娘那。便是这十两银子,她都觉得多了。

这便是何氏和其他家母亲婆婆的不同了。其他家的,恨不得把儿子儿媳赚的所有钱都拿在手里,这才好叫他们都听自个的话。

赵三娘看着刘壮不知道说什么。

刘壮摇摇头:“娘您这说哪里话。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弟妹现在年纪小,你们又老了。我们赡养父母,养大弟妹是应该的。您这么说,分得太清楚,是想让我们生分。”

“是啊娘。我嘴笨不会说话,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什么公不公平的。”赵三娘接着刘壮的话道。

见何氏执意不肯再多拿钱,她和刘壮对视一眼后缓缓开口道:“娘。有件事我和夫郎商量过几次了。今天刚好有机会和您说一声。我们想现在家里有了余钱,可以送小弟去念书了。听说镇上的大书院开了启蒙班。六岁就能去读,小弟过完年就要满七岁了。到时候等小妹长到六岁,也能一起去读。”

听到这话,刘旺和何氏同时抬起头,脸上的神情都有些不敢相信。

土里刨食的农家人,春种秋收,施肥浇水,晾晒归仓,汗水摔八瓣养活一家人。但他们对读书人都有一种天然的尊敬。

家里的孩子能识字,便是了不起。若是能考上秀才、举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便是祖坟冒青烟。

刘旺和何氏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但对孩子念书这事却非常支持,甚至是重视。刘壮小时候,他们夫妇俩便想供他去学堂读书,奈何这孩子玩心太重。等到现在刘文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却碰上刘壮成亲和受重伤两件事,家里的积蓄一下子被掏空。送刘文上学这事,他俩便以为无望了。

没想到今天儿媳妇会主动提起,而且还已经有了主意。

“是啊娘。我们几个大人都不识字,但小弟小妹还小。咱家怎么着也要培养个读书人出来。”刘壮笑着说,“束脩这事您和爹不用担心。不用公账的钱。我和三娘出。你们要是同意了,我就和小弟去说。过几天赶集,就是书院启蒙班报名的日子,到时候我和三娘带着他去。你们说好不好?”

他们二老哪里会说不好。

镇上书院要开启蒙班的事,是秋婶的儿子带回来的消息。秋婶她儿子刘羽就在镇上书院里念书,说起来和赵秋月算是同窗。只是他俩不熟,赵秋月这人心高气傲,只与富家子弟说话,对他们这些村里人向来是嗤之以鼻。刘羽很难把赵秋月和刘壮大哥的新媳妇赵三娘联想起来,自然不知道他们竟然是兄妹。

刘羽难得回家,秋婶高兴极了,真是把儿子当成菩萨一样供着。每隔一会就要问一问饿不饿,渴不渴,冷不冷。刘羽本在院子里拿着本书看,被他娘问得烦了,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跑到村里的大榕树下去看书了。

一身书卷气的刘羽簪发戴冠,行走带风,颇有读书人的气质,加上他面如冠玉,走在村里倒像一道风景线。刘羽刚走到大树下,就看到刘壮、赵三娘他们带着兴奋不已的刘文走了过来。

“大壮哥,嫂子。”刘羽按辈分恭敬地朝刘壮他俩喊道。

刘文也赶紧喊了刘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