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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字幕显示这是垦丁海域的海景,背景音乐用的是非常有名的《深深的海洋》。

容妍坐直了身。突然海水退去,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象是客厅的房间,挂在墙上的电视上迎面走着的那个人,天,是自已。

她惊呆了。

画面又一转,转向了一侧的沙发。沙发上坐着的那个斯文、俊朗的男子,果真是那位主播雷鑫。

他温和地在镜头中笑着挥手。

“嗨,容妍,是不是吓住了?对不起,我没有你的邮箱,也没有你确切的邮寄地址,只好以这样的方式与你联系。记得元宵节那天我说过的话吗?五月,跟我去屏东吧!时间好快,没有几天,就是五月了,你准备好了吗?”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有点不自在地侧过脸,但一会又正对着镜头。

“呵,没有导播在一边,我突然有点不会说话了。容妍,你有点奇怪我这样的举止,对吗?我没有任何恶意,一点点都没有,我知道你对台湾人的排斥,我也知道你在台大的委屈和无奈,但不是所有的台湾人都那么极端的。在桃园机场,你对我说,台湾就象纳兰容若的一首词,我就记住你了。作为主播,不知采访过多少对象,由于职业,我可能显得亲和,但事实上,真正能让我记着的人并不多,而你是特别的一个。”

“全世界五十多亿人,但只有一个人是你渴望相遇、相识的。呵,你可能还不太理解。对于我来讲,如果能有这样的机会与那个人邂逅,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那是突然而至的一种感觉,你会迷失,然后甘愿沉沦,无法自已。我这样唐突的举动,吓着了你,我也是没有办法。”雷鑫声音慢慢地低了,头微微欠着。

“你说了纳兰容若,我从网上搜到所有关于他的事和词,知道他那首著名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还把中国近年来的新诗和名著都通读了一遍,我怕下次你和我说起什么,我又象个傻子似的,只会呆呆地看着你。关于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都想参预。不知为何,我觉得容妍会是那个与我心灵契合的人。”

雷鑫抬起了头,目光炽热,容妍的脸红了,好象他真的在她面前,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她从未经历过的。

“中国现代有位诗人叫海子,他已经去世了。我觉得他应该是和你喜欢的三毛女士一样,属于那种为爱而活着的文人。他有一首诗叫《面朝大海》,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要把我的幸福告诉所有的人……容妍,读这首诗时,我被震撼了,真正的幸福很温暖也很简单,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宣言。我现在虽是一位让人仰慕的主播,但真正的我就是渴望这种幸福的平凡男子。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容妍,我想认识你,以雷鑫与容妍,而不是以华语的主播与大陆的交换学生。在屏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五月,正是春暖花开……”

雷鑫从屏幕上消失上,房间里又飘荡着那首《深深的海洋》。

容妍站起身,默默地走过去,把光盘退出,仍夹到书中的那一页,沉默了片刻,把书塞进了书架里一堆不常用的书中。

她有点烦躁,不是心乱,讶异的成份更多了一点。先前雷鑫的举动和话语,现在全明了。她是没有恋爱经验,但又不傻,她懂他在干什么。她对他的印象不算坏,但也不深刻,更没有生出过与他有任何牵连的想法。

台湾,再美,不是她愿意呆的地方。台湾人再优异,与她也没有任何关系。

在情窦初动之时,她渴望过在中国的某一个地方,和一个她仰慕的男子相遇、心动,而不是台湾。

高中时,也曾收过多封情书,她很礼貌地拆开,写上谢谢,然后悄悄地退回。

这次,无法退回,就装作没有这回事吧!容妍自我开解地双手抱在胸前,温婉一笑。

可是,好象又有哪里不一样。波动,也有一点点。

“容妍,我要一杯咖啡!”

“容妍,打电话,让三十楼的王主管上来一下。”

“容妍,把文件送到四十楼。”

……

容妍好忙,实习生一开始都象个小妹,跑上跑下,跑进跑出,没有机会出神发呆。冠世杰更忙,咖啡都冷了,他连喝的功夫都没有。一会网络会议,一会电话会议,一会又是接待客户。特助们都象陀螺,转个不停。

墙上的欧式挂钟,显示快到下班时分。容妍坐在椅上,轻轻吁了一口气。冠氏所谓的高薪水,想拿可不容易。这半天,真如打仗样,一点都不敢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