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急了,胸口又一阵阵地憋疼,快要喘不过气来。
如此风尘仆仆,一身狼狈,只怕会惊着病中的维儿。
她调匀呼吸,定了定神,慢慢推开宫门,便闻得淡淡的酒香夹在清冷的梅香里传来,幽静里萦着说不出的清寂,忽然便让她莫名地惊悸。
正待奔入殿中时,已闻得那株宋昀为她栽的百年朱砂梅下,有人低缓地说道:“你回来了……”
十一这才注意到宋昀静静坐于梅下一张石凳上,正将手中的碧玉酒壶提起,慢慢地饮着。
十一怔了怔,向灯火通明的殿内看了一眼,隐约看到剧儿正站在维儿昨天的摇篮前出神,这才略略安心,快步走向宋昀,急问道:“这大冷天的,你坐这里做什么?”
宋昀明显瘦削不少,廊下灯笼的微光照着他的脸,白得出奇,却唇角含笑,“我?我等你呀!”
十一低头看着他,“对不起,我有事耽误,回来晚了!”
深宫大院,似乎也挡不住那一阵阵森冷的寒风。
殷 。红的梅瓣跌落时,宋昀抬头看了看满枝繁花,慢慢地笑起来,“有事耽误,晚了?应允我三天,结果一去近一个月,杳无音讯!去的时候枝头空空,如今……这梅花都开了,开得真好,真好……”
他将酒壶举向她,“如此良宵美景,要不要共饮一杯?以纪念……纪念我的贵妃与旁的男子共度那许多时日后,还肯归来与我同赏落梅?”
宋昀从来温文秀逸,黑眸如明珠般光润璀璨。
可这一刻,这醉意醺醺的男子,正对着十一的眼底居然没有一点色彩,黑得如墨染的天空。微微眯起时,十一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厌憎和怨恨。
她忽然间也忍不住胸臆间的怒意,说道:“其实……皇上也早知为何耽误,对不对?从济王之事,到南安侯之事,皇上永远有皇上的权衡,自然算不得错。敢挡到皇上跟前的,或让皇上看不顺眼的,本就该随脚踢开,横竖这朝中忠臣良将多的是,无不心甘情愿卖与帝王家,韭菜似的割了一茬还有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