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谢倾二人身后的侍女就看见方才还好好的许明景,毫无预兆的“啊”了一声,调转步子急急往身旁的林子里冲去。他跑得极快,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许明景是封了世子的,吴氏平日里看得跟眼珠子一样,这小祖宗又是个爱跑爱跳的来人疯,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她们这些丫鬟是别想活命了。三个侍女见状瞬时就慌了,哪里还顾得上谢倾,纷纷抬脚冲进林内追许明景。
等到人散了,谢倾才冷哼一声,身轻如燕地几步飞上了屋檐。
他在屋檐间穿梭了不一会儿,来到了一处与周围建筑极其不相称的破败院子。那院门被三道锁锁死,还有个婆子守在门口,正睡得好不安逸。
他刚在院内落地,忽然本能地往旁一闪,手已摁在了腰间的马鞭上。只见方才他站的地方,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了一个披散着一头长长乱发,上着半旧春衫的女子。此时正怔怔望着天际。
谢倾微微颦眉,还未开口,那女子突地高声唱道:“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
这歌声不成调子,折磨得人耳根难受,却饱含了期期艾艾的幽怨,她一边唱一边左倒右歪,一副疯癫之态。
那守门的婆子被她这声高唱惊醒,淬了一口,暗骂了句“天杀的玩意儿又来折磨你老娘”,都懒得往院内看一眼,接着会周公去了。
谢倾对此人诡异的调子充耳不闻,他望着她,声音低沉悠长:“我叫谢倾,是镇远侯谢家的长孙。八年前,前太子病逝,前太子妃,我的姑姑被他们关进了相国寺。先帝死后,九皇子奉旨继位,何贵妃为太后,但,其实前太子根本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对么?”
那摇摇晃晃的女人像全然听不见他这话似的,还在高声唱着自己的曲:“对萱草兮忧不忘,弹鸣琴兮情何伤!”
她脚下不稳,乱发飘散,望向半空的眸没有焦距,双眼发直地往前挪,路过谢倾时还撞了他一下,转而又扯起嗓子唱:“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
谢倾静静立在她身后,他双眸眯起,缓缓看向了落在自己掌心中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