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过人肉,然后你活了下来?」苏三横问。
贪狼没答,只是道:「你不懂看着身边同伴活活饿死,而后被人争相分食的景象。你也不懂被人圈起豢养,日日胆战心惊地等着被提去厨房看着剁肉刀朝自己落下的心情。」
「所以谁吃了谁,我不在其中,自无法置喙。」苏三横说。
贪狼静静地等待苏三横落下手中那枚白子,但苏三横久久不落,正想着其它的事。
许久之后,苏三横才开口。他说:
「我朝工部尚书有个学生专精水利屯田,他一族因得罪权贵,被判流放西北,后来辗转到了南越。你回去后,到清北找一个叫『白泽』的人,他未流放之前正尝试在山中取地种水稻。你跟他说有只螃蟹叫你来跟他讨个人情,他会教你们怎么在山林中也能种粮。」
贪狼愣了很大一下。他盯着苏三横看,苏三横却只低头观棋局。
「这样的事,为何告知本该是你敌人的我?」贪狼问。
「我没有其它用意。」苏三横说。
「我知道。」贪狼回应时语气赌定。
「……」苏三横还是磨娑着棋子不肯下。
贪狼等了很久,才等到苏三横说:「白泽一族是我在西北守关时擅用职权趁机挟着跑,把他们扔到南越清北去的。清北邻近南越都城,已算是略微富庶之地,但那样的地方却还是有吃不饱穿不暖、成群成群的乞丐。那情景我只见过一眼,永生难以忘怀。」
「你可是守铁冀山向空城的将士。」贪狼对苏三横的回答十分诧异。
「我以为,人该为天下之利而利,不该为一己之倾而利。」苏三横说:「祖上亦有训,愿天下无一饥之人。」
「你所谓的天下为何?」贪狼问。
苏三横将白子落在最后一处,抬首对上贪狼目光。他眼神从来清澈,他心思从来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