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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用左手柔涅着自己受伤又受冻的右手,一边四下里打量,忽然一阵寒意从脚后跟直涌上来,让我打了个寒噤。

对面的墙上,挂了若干乐器,笙箫琴笛无一不备,俱是质地上乘,制作精巧,连打的穗子都精美夺目。可最眩人眼目的,并不是这些名贵的乐器,还是挂在乐器间的一幅美人图。

眉目清丽如画,意态安闲潇洒,梳着简单的堕马髻,簪着小小的凤头簪,浅杏夹袍上松松地披一袭朱砂色狐裘,正笑意盈盈向我凝望。

那容貌,那装束,甚至那扶剑而立的姿态,都让我一时地神思恍惚。

好像有另一个我,正缓缓自画中步出,轻启朱唇向我微笑说话。

我甚至看得出她在说什么。

她应该是在告诉我:“我是盈盈,盈盈。”

我退开一步,猛地吸一口气,望向被雪粒打得砂砂作响的窗棂,尽力平定我波动的情绪。

不怪淳于望会把我认错。如果真有这么个人走到我跟前,说不准我会认为自己正在照着镜子,不小心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而我也明白早上梳妆完毕侍女为什么那样惊讶了。

我今天的穿戴装束根本就是按这画上预备的,侍女们看到的,就是一个从画上走下来的活生生的“盈盈”。

“这不是我。”

有一个人发疯就够了,我可不想因为一张画发了疯,立刻再次声明:“轸王殿下,这女子虽然像我,可并不是我。她比我年轻多了。”

淳于望正一瞬不瞬地察看着我的神情,闻言答道:“那是自然。这是我五年前画的。”

我仔细看了下画面的布局和人物的线条,点头道:“轸王的书画已臻化境。这样形神兼备,当世画师中没几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