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怎会在梦呓时,还问起他来?
苻坚迟疑一下,到底低低地回答:“嗯,我来了。”
慕容夫人舒缓地叹息:“知道么?我刚才又做梦了。”
苻坚问:“什么梦?”
“梦见……铜雀台啊!你和我说……你不需降秦,你只需降我苻坚一人……”慕容夫人笑得无邪而灿烂,一如十四岁时那个无畏无惧的天真少女,连声音也娇侬起来:“知道么?那时,我好恨你……”
恍惚,时移世易,又是铜雀台,冷风瑟瑟间,两个胸怀天地的男人,对着那个少女畅朗而笑。
少女说:“我不降秦,绝不降秦!”
苻坚回答:“清河公主,你不需降秦,你只需降我苻坚一人!”
年少的清河公主扬着细细的眉,高声挑衅:“你可以降天下人,却降不了我!”
看着清河公主高傲地迤逦一条明霞般绯红的长裙从身畔走过,尚是飞扬跋扈年华的苻坚大笑:“我们可以赌一赌,我能不能降得了你!”
亡燕曾经的君主和太后,在使臣传递苻坚旨意后,几乎毫不犹豫,将他们的公主双手奉上,如同奉上一份虔诚的祭品。
倦寻芳 桃李春风多少年(一)
苻坚始终没有问,这场赌局是谁胜谁负。
或者,对他来说,这场赌局,和清河公主本人一样,都是无足轻重,不值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