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中原话和北狄话,零碎的片断串起了曾经的美好和悲惨,勾勒出那一段被时光掩埋的断肠绝恋。
“她十三岁时嫁给我,我们在一起七年,七年……可七年哪里够啊,我只想和她在一起七十年,七十年……”
“是我懦弱,是我无用,是我寡断少谋,在金家覆灭后,竟连她都保不住,保不住!”
“小今,小今,你知道她死得多惨?她浑身没有一块好ròu!”
“她原来是那样活跃的女子,会武艺,善骑射,能诗画,精音律……每日和孤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因她是母亲是中原人,她还教我学说中原话,学写中原字……只要她能开心,只要我能看到他开心,什么都好,怎样都好!”
“可最后她变成了一块辨不出形状的ròu!我要抱她都不敢,我不知道抱哪里她能不疼痛!可她居然还有一口气,我不敢不抱她,看她用鲜血淋漓的断手写我们女儿的ru名……”
“她怕我看不到,在地上一遍遍地写;我早认出来了,她还是在一遍遍地写……我只想问她一句疼不疼,可我不敢,我不敢啊!”
“我怕她疼,我只好答应她,我一定找回小今,一定找回小今……她就在等我这句话,待我说完就去了!去了!我又后悔不该应她,也许她还能多在我身边停留片刻,哪怕会那样疼,那样疼!”
居峌王用力地捶着自己的心口,嘶哑地叫道:“我每夜每夜心口都在疼,却装作不知道那疼,忍着去应付害她的人,才好找机会把他们千刀万剐!可我终于办到了,却还是不敢来见她!我找不到小今,我怎么有脸见她?我怎么有脸见她?小今,小今,你知道我多想带她回家吗?”
木槿早已泪流满面。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这个孤单的君主,哭道:“带她回家吧!她在这里孤单这么久,她一定早就在等着你带她回家。”
居峌王用他哆嗦的手怜爱地去摸那棺木,鲜血无声无息地渗了进去,泥土湿。润润的,便似也在落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