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提的宝剑尚未入鞘,犹在沥沥滴着血珠。
大街上横七竖八躺了若干尸体,楼上窗棂上亦挂了具无头尸体,斩断的脖颈兀自向外冒着鲜血,一串串滴落路面,嗒然有声。
男子剑光再卷,将一具尸体上的袍角带起,水银般的流丽雪练闪过,便已割下一大块布料。
苍白修长的手指以无比优雅的动作,缓缓拈过那剑尖挑上来的布料,擦向他的宝剑。
擦完了,他甚至对着阳光照了照,眼看着那锋刃色明如镜,才满意地微微一扬唇角,不紧不慢还剑入鞘,然后不紧不慢地迈过那些尸体,旁若无人地离去。
他的绯衣如血,绸缎特有的滑亮光泽,看起来倒像是刚流出来的血,明灿地飞舞于黄尘漫漫的街道上,满身华光,却令人肝胆俱裂。
走过绸缎铺子时,他仿佛注意到有人在偷窥,略顿了身看过来。
掌柜脚一软,已经滑跪在地。
但半晌并无动静。
乍着胆子再站起身看时,那绯衣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这才松了口气,抬手去擦额上的汗珠。
再抬眼,便看到了一个眼瞧着才十三四岁的小小少年走了出来,正穿着他儿子的旧衣裤。
“他们打完了吗?”
“打……打完了……”
掌柜定定神,看清那少年婴儿肥的圆圆面庞,这才把她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