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一直垂着头,没什么反应。万重为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这些事离他太远,不想听也能理解。
“牧星野……状态不是很好,一直在医院里,不过言和守着他,会好起来的。”
时温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略抬了抬头,眼神对上万重为视线,一触即分。
见他关心,万重为又说:“万顷已经答应以后永远不再见牧星野,这件事就算结了。”
“我回来之前见过万顷,他……很后悔。”
我也很后悔。
这句话他说不出来。但是语调和神态都出卖了他。
时钟滴答,在呼吸可闻的书房里清晰而规律,在两人之间凝成一道无声屏障。
“见到万顷,我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万重为用力揉了揉眉心,苦笑一声。
“我给妈妈和妹妹报了仇,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有很多事情成了执念,一旦完成了,反而觉得很空虚,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万重为声音顿了顿,说,“最怕千辛万苦执灯走到路尽头,发现没人在等。”
“我知道你不会等我,”他弯下腰,肩膀耷下去,两只手捂住脸,微弱的声音从手心里传来,“也没资格让你等。”
时温从厚重的书山后面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人,萎靡不振,疲态尽显,再没有初见时的运筹帷幄和意气风发。
“你还记得吗?”万重为沉默了很久,突然又说,“你在半山别墅那次,当着那么多人维护我,还说我是遥遥若高山独立,说很爱我。”
他脸上露出异样的神采,眼底温柔涌动,大概这件事对他来说太过于印象深刻和美好,语调也跟着轻松起来。
“我后来常常想,大概是那时候对你动了心。毕竟这么多年,从没人像你这样维护过我。”
“你种了最好看的玫瑰,就在推开窗能看到的地方。”他开始细数那些从前不在意现在想来却万般珍贵的桩桩件件,“在船上,你扑过来抱我,说会陪着我,说万重为很好。”
“我曾经拥有过世界上最好的人,拥有过全心全意的爱,”他迟来的意识到,这才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奢望和念想,“人尝过了甜,再也不想吃那份苦。但现在,我得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