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子旁人看来有些孤僻清冷,不大爱与人相处,其实是家中严父的规矩让他不敢行差踏错,谨小慎微;慈母的溺爱把他护得极紧,不让他与旁人多接触,生怕被人暗害。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都不愿讲,也不屑讲,自己内心有一番无人触及的天地。
如今一去,他不在乎什么朝政,什么争斗,他只担心母亲无人照应,而弟弟还那么小,抱在乳母手里牙牙学语。
风雨未止,礼吉解下蓑衣,脱了鞋子悄悄走进寝室。
母亲病着,床前伺候的人少,几个姑姑也有些熬不住,站在两侧眼睛半眯着。
“三爷,您怎么光着脚,天阴着呢,快穿上鞋。”一位姑姑小声惊呼道。
母亲的觉很浅,便醒了过来,哑着嗓子道:“是重夕吗?”礼吉听见母亲呼他的乳名,忙跪到床边,握着母亲的手道:“是儿子来看您。”
姑姑取来鞋子给礼吉换上,又站到外殿指责礼吉身边的下人。下人也冤枉,就道:“三爷走得匆忙,鞋子没带着,怕穿着雨屐吵到娘娘,就执意光脚进去。”
礼吉在母亲床前说明事由,母亲不说话,只侧了脸流泪。
礼吉心里难受,可他没有流泪。儿时每当他想哭的时候,就望着天不说话,年深日久他早习惯了把委屈咽进肚子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硬是没落下。
“儿子给您抄的金刚经只完成半部,恕儿子不能在母亲床前尽孝了。”
母亲摸着他的脸,流泪道:“母亲舍不得你啊。”说话间,乳母抱着个孩子从后殿进来,那孩子脖子里金项圈挂着个蟠螭纹长命金锁,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