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望了一眼天边,伸手触不到的云层已经渐渐的被夕阳染红。
“祖母是老了,也不至于被你这点小伎俩骗过去。日子是自己过的,祖母相信你能过的好。你瞧——”
不远处的云层聚拢在一起,渐次被夕阳的余晖点亮,绣出渐深渐浓的瑰丽颜色。
“我和你祖父刚成婚的时候,他就常常背着你曾祖父、曾祖母偷偷的带着我来夕照楼上看晚霞。我那时便问他,同样是晚霞,难道在院中便不能看么?”
“他就同我说,在院中看着晚霞,总是要仰着头,像是隔着什么。可是我知道,间隔的只是虚空的距离而已。”
“可若是在夕照楼上,目光可以与晚霞平齐,总有一种伸手可达的错觉。纵然是错觉,也会令我得到满足。”
她静默了许久,才继续往下说,“你祖父一生都在追逐晚霞,想要用平等的目光去审视它。于国家,于朋友,他从来都没有什么亏欠。”
“只是与我之间,他到底是是辜负了年少时彼此的真心的。你祖父临死之前,又重新叫人在夕照楼的锁链之上加了一把锁,由我亲自保管着那一把锁的钥匙。”
“这么多年,没有人再来过夕照楼的第三层。直到昭永十九年,我以为我将不久于人世,曾经上来看过一次晚霞,在楼中的一个锦盒里,发现了他留给我的一封信。”
“若我不曾怀念夕照楼上与他共度的日子,共同欣赏和珍惜着的晚霞,我不会看到这些。人生都要走到尽处了,从前不肯原谅,如今也不得不去同他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