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漫过眼帘, 又倏然如潮水般退去。

姜虞再睁开眼,又回到了剑门关外的山坳中。

她不自觉地动了动右手,感觉和江玄交握的手掌心里冷汗涔涔。

江玄显然也觉察到这种变化了, 他沉默地从袖筒里抽出一条锦帕, 翻过姜虞的手掌,轻轻为她拭去掌心的冷汗。

他低着头,长睫低垂,敛去眸中情绪, 淡声问道:“你害怕?”

姜虞脸色苍白,不知该怎生回答他这个问题。

害怕吗?

她怕江玄吗?

这些时日以来, 他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充满独断专行意味的温柔,和他偶然间流露出来的脆弱, 还有神采飞扬的少年意气, 几乎叫她忘记了他原是个乖戾狠绝的性子。

他或许在某方面不通人情,却绝对洞悉人性, 知晓要怎样从精神上碾压一个人, 才能让他瞬间崩溃。

就比如他对那个耿老儿。

他先是赠予耿老儿灵珠,让他满心欢喜,以为多年心愿终于能够实现, 却又在下一刻,当着他的面, 生生轰碎了西门闻雁的尸骨, 让西门闻雁永远再不可能“入土为安”。

而这一切,却是他一步一步用言语设下陷阱, 诱使耿老儿带着他去做的。

让耿老儿燃起希望, 下一瞬,却又让他彻底绝望。

那一瞬间姜虞心中无法自控地涌起一种战栗感, 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与狼共舞的恐惧,这种恐惧比上次在黑水城中直面江玄大开杀戒时更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