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周珩也露出轻蔑之色,“可是据我所知,这段日子你睡的并不安稳。为什么杀佟娘?”他紧接着又问。
蒋天南略想了想,“那贱人窥视我房中文书,偷听我与属下议事,刺探军情,意图不轨。我让蒋禄刑讯,她熬刑不住自己了断,与我何干?”
周珩的大拇指搓着食指,听他狡辩,然后从一旁桌上拿起几张纸,是佟娘、铃铛的验尸书。他看了一眼,缓缓道:“佟娘肋骨断了四根,刺破肺叶,额骨崩裂而死。铃铛十指尽断,饱受酷刑,腹脏积血而死。”
“两个奴才,吃里扒外,本就该死。”
“是因为她将郑秋鸣跟你勾结之事告诉了别人,所以你虐杀了她。”周珩沉声。“大梁律,奴婢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徒一年。”
“动手的是蒋禄,杖一百?徒一年?你去跟蒋禄说吧。”蒋天南冷笑,笑容中露出残忍之色。
周珩嘲讽地问道:“所以,蒋禄必须得死,是么?”。他将佟娘、铃铛、蒋禄三人的验尸书放在一旁,又问。
“郑秋鸣的石料铺之外,你还贪了多少银子?澶州修海塘,朝廷拨下来六十万两,商会捐助了三十万两。这些钱用在实处的不足十之一二。钱都去哪了?”
周珩逐步把握审问的节奏,将事情慢慢归结到贪墨上来。
蒋天南却很狡猾,全不接招。“什么郑秋鸣?什么石料铺?与我何干?”
周珩审视他,此人不但凶残,而且厚颜无耻。蒋天南亦瞪着周珩,似乎下定决心一问三不知。
“郑秋鸣以十倍价格与负责海塘石料采买的官员签了契书,他凭什么呢?”
“那你该去问郑秋鸣啊。”蒋天南挑衅一般看着周珩。“那渔帮的丫头,说的什么低买高卖,贪赃受贿,我一概不知。”
周珩轻笑一声:“你不会想说,这也是蒋禄所为?蒋禄可说不动澶州衙门管采买的官员。”
“说不定,是他打着我的名号,背着我行事?”蒋天南眉梢一挑,竟嚣张地开始帮周珩出主意了。“你去问蒋禄。对了,他死了。你也可以去问问那几个官儿,哪个见过我,哪个听我说过郑秋鸣的石料铺,哪个从我手上接过去一两银子?”
周珩审视他,真是狂悖。于是,他一样一样讲证据摆在蒋天南面前。
“这是榴花里宅子的过户地契,这是宅子里十几个下人的身契。户头两方分别是你和郑秋鸣,是他行贿于你的证据。你不会告诉我,你按着市价银两给付了郑秋鸣吧。我会问郑秋鸣的口供,我也会去查银子的来路去路。白纸黑字写了你的名字,焉能你推说不知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