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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银记 李东南 1072 字 2022-11-19

云飞白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目光沉沉望着周珩,仿佛是在挑衅,唇边溢出个淡淡的苦笑。“周大人,我说了,你敢去查么?”

“你行刺顺王,不就是想将这件事通了天么?既然通天了,还问什么敢不敢?”

云飞白听了他的话,仿佛乌云中透出一点光,脸上竟有了几分欢欣之色。“如此便好,也不枉我舍得一身剐。”

周珩也坐了下来,隔着桌子,听云飞白讲起往事。

“我本姓白,祖籍是澶州东南祈村人。那村子就在海边,乡亲们打鱼晒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数代相传。”云飞白已经多年不曾对人提起旧事,如今说起来,仿佛这一切都还在眼前。

早年间,父亲出海时遇到风浪,亡故了,全靠乡亲们接济,母亲又日夜帮人结渔网,干杂活,才能养大他和妹妹。日子虽然清苦,但也过的平静。”

少年时,他在海边偶然遇到一位精通音律的江湖人,临滔吹奏,惊为天人,从此迷上了音律。江湖人收他为徒,村子里的族长本来不同意的,可母亲不想让儿子做渔民,宁愿让他离开故土,远走他乡。

再后来,云飞白在东南也有了些名声,就定居澶州,想把母亲接来。可是妹妹已经出嫁,母亲舍不得从小带大的外孙,不肯离开故乡。他想着舞榭歌台之地也非所爱,待有朝一日倦了,就回祈村盖一座小院子,修一座小学堂,陪着母亲安度晚年,也报答早年乡亲们的救济。

他的声音中有无限哀伤,可神色却分外柔和。仿佛小院子里的炊烟已经升起,学堂中的小娃娃正在朗朗读书,海风吹过带来清爽的风,那是他半生梦想,半生期盼,却终究都成泡影。

他忽的问道:“周大人,您可听说过‘祈村’?”

“祈村?”周珩略皱眉,“我熟知大梁图鉴,来澶州前,还特别查过此地风物人情,东南并没有‘祈村’。”

云飞白沉默的看着他,眼中渐渐续起泪意,声音也激愤起来。

“祈村,已有一百六十年,村中大多白姓,村中有祠堂,祠堂有族谱,这一代的族谱上共有男子四十二人,未上族谱的女子六十七人。八年前全村一百零九口,都死了!”

说到这里,他仿佛已耗尽全身之力,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两滴泪水,“如今,大梁图鉴之上都没了祈村的痕迹。”

周珩眯着眼睛,紧盯着他,“八年前?怎么死的?”

云飞白缓缓睁开眼,话语中带着不能再明显的恨意。“澶州官署的布告说,是海匪上岸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