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宫人关上门,皇后才笑吟吟地继续对裕妃道:“你们相聚的时候本来便不多,难得弘昼又是个孝顺体贴的好孩子,这西洋玩意儿从你手中给他,自然更加亲厚。”
裕妃听她提到弘昼,一脸掩不住的自豪与欢喜,她抬手用帕子捂了嘴笑道:‘’瞧皇后娘娘这话说的!您是弘昼的嫡母,是弘昼最该孝顺的皇额娘!这西洋物事,臣妾从来瞧着稀罕,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一片美意,臣妾便先替弘昼收着,赶明儿见到他时,跟他好好说一说皇后娘娘对他的疼爱!”
乌拉那拉氏也笑了,抬手撑着额头,枯瘦的手指上,金累丝九凤戒子灿然生光。
那戒子还是康熙四十八年,她还在雍亲王府做嫡福晋时,康熙爷赏赐的。
她那时戴着正好,这几年,人熬着心力,熬着熬着,就瘦了不少,眼看着这只戒子都能在手指上转动了。
乌拉那拉氏地低声道:‘’裕妃,这明面上,本宫是一碗水端平,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本宫总是要多向着你们母子一些的,你可知?”
裕妃抬头看乌拉那拉氏,两人目光一撞,裕妃立即垂头小心道:‘’臣妾如何不知?皇后娘娘,臣妾与五阿哥……都仰仗着皇后娘娘呢!”
乌拉那拉氏短叹了一声,向后微微一一仰,手指弯曲起来,将那戒子脱了下来,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这才亲热地笑道:“行了,咱们都是故人,这仰仗不仰仗的场面话就别说了,本宫是个无用的,没准儿,到头来,本宫还要指望你和五阿哥呢!”
这话说的就很重了。
裕妃被一吓,像一根面条似的,哧溜就从椅子上直接滑下来了,连站都没站起,跪在乌拉那拉氏面前:‘’臣妾惶恐!皇后娘娘怎的这般说话,臣妾不敢!”
乌拉那拉氏伸手扶住裕妃,她长眉入鬓,斜斜地只是将一对凤眸挑上去,瞧着裕妃,声音低不可闻:‘’说什么敢不敢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还不是都看天心定夺!”
她凑在裕妃耳边,低声道:‘’皇上心思,谁也猜不透。面上夸赞的,未必心里就是真的赞赏;面上淡淡的,也未必心里便看得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