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手衬着袖子给程透蹭了一下脸上的眼泪。青年这才回魂,又怔住半天,转头问说:“那是什么?”
他望着池中九瓣莲灯,喃喃道:“我听到的那是什么?”
程显听似乎被青年问住了,也望着池中菩提树半天,才低声道:“是万千人的虔诚。”
他走近到池边,蹲下身子讲起来,“供养人就待在这间屋子里供灯,嫌少离开。有哪盏莲灯灭了再点上,哪盏烧完了再续上。”
程透走到师父身后,刚想再问,程显听蓦地一扬眉,“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间屋子,头一次来时是所有小孩们一起的,他们都像你一样看到七彩华光,听到万千念诵声,只有我什么也没有。”
青年不解道:“你不才该是最——”说到一半卡了壳,他也一时想不起该接什么词,索性闭了嘴。
程显听无奈地笑笑,“我不知道为什么。”
大抵是莲花池真的太远,两人一来一回这么折腾罢,回去时晚霞已挂满天际。
他们在路上遇见了小殿下。
大雪盈尺,玉琢银装。朱红长廊一眼望不到尽头,古朴殿柱温润光滑,小殿下缓慢地行走在廊道上,他侧脸望向天边,垂着的眼帘,浅色的羽睫上缀着几粒碎雪。他半抬着手,触过每一根殿柱,他像是在找寻什么,又永远没有目的,他带着不谙世事,天真无邪。天地孕他出来,他却不该属于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