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极致悲痛之时,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我看向那棱角锋利的木桌。

不如我也随着爹娘一并去了好了。

隔壁柴房传来几声钝响,我木然自床上坐了起来,一步一步地缓慢踱到屋外。

柴房的门并未关严,透出一丝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缝隙,里面微弱的烛火亮着,奶娘正俯在灶台前弯腰煮着米糊,神情半是忧虑半是沉重。

奶娘是在……担心我么?

小时候娘亲没有多少奶水,便请了奶娘来共同哺育我,仔细想想,自我学会说话学会跑跳,从幼儿长到幼童,甚至断奶后奶娘仍旧住在许府。

除了爹爹和娘亲之外,奶娘是唯一一个全程陪伴了我成长的人。

如今我家破人亡身无分文,奶娘还肯将我带回她家中收留我。

这份恩情,无论如何都要报答。

我望着奶娘盛出一碗米糊投在墙上温柔的剪影,眼泪虽然已经流干,但眼眶仍是酸涩无比。

正当我要上前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转头看去,发现一个脸上带着疤的男人满目凶光,将手上的铁锹大力扔在门口便朝柴房大步走来。

我吓得在墙角的阴影处缩成一团,那男人径直掀开柴房的门发出叮哐震响,恶狠狠地喊道。

“剩下的银钱都被你藏到哪儿去了?啊!”

我盯着地上的影子,害怕地发抖,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奶娘捧起碗刚站起的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并未答话,那刀疤脸的男人恼羞成怒,一把扯住了奶娘的头发,不理奶娘吃痛的嘤咛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