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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静霆忽然说:“这条街以前叫朱雀街。前面的那道坡,以前是条河,叫龙津河。河上有座桥,叫八仙桥。桥边有个香果店,店里的荔枝膏好吃。”

“以前?”皮皮愣了愣,“多少年以前?”

“八百年以前。”

“八百年前,”皮皮笑,不信:“你来过这里?”

“刚才那个会所,以前是个酒楼,叫龙霄阁。里面的太白花清酒,好喝。”

他仰头,一副微醺的样子。

“是太白花——清酒,还是太白——花清酒?”皮皮不知道如何断句。

“清酒贵,因为滤过,没滤的是浊酒。‘金樽清酒斗十千’,清酒是要用金樽来喝的。喝的时候要压一下,所以是‘吴姬压酒待客尝’。”

“那浊酒呢,浊酒什么时候喝?”

“浊酒惆怅的时候喝,所以是‘浊酒一杯家万里’、‘潦倒新停浊酒杯’。”

“这么说来,李白比杜甫爱花钱?”

“没错。”

皮皮仰慕了,衷心地夸道:“贺兰,我觉得你特有学问。”

他微微颔首:“过奖。”

皮皮接着夸:“最近流行的一个词特适合你。”

贺兰静霆更加受用:“什么词?”

“文化恐龙。”

他无声地笑了,将车窗紧紧关住:“宣和年间的这里也曾下过一次大雪,那时的风和今天一样,又冷又酸。不过,再过几个月,我种的牡丹就要开了。”

想起来了,皮皮心里说,这个人是吃花的。

“你很喜欢牡丹吗?我一直以为,只有唐代的人才会喜欢牡丹。”

今年市面上正好流行唐装,只要是条裙子,无一例外地绣着牡丹。皮皮不喜欢牡丹,觉得牡丹花开得不含蓄。她喜欢花瓣很小的花朵,即使是怒放也是含苞待放的样子,比如梅花、比如桂花、比如郁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