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打住了她的话,我说,大娘!我知道!大爷他确实辛苦!
她恨恨,人啊,得讲点良心!老天看着呢!是不是,姑娘?你说你当年要是没有你大爷,你那屁股,不!你那牙齿就在厚的屁股上了……
她居然喊他“厚——”?!
我该感激她没喊“厚厚”吗?
……
一个小时后,在她提了十三次“你咬了何满厚的屁股……”和十二次“何满厚的屁股被你咬了……”之后,老村医背着急诊箱气喘吁吁走进来,喊了一声,水!水!老太婆!给我水!
老太太迎了出去,说,怎么了?这么喘?一面说着,一面熟练地帮他到了一杯水,接过急诊箱。
老村医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擦擦嘴,说,你不知道……啊!鬼啊!——我刚走出去来,他跟见了鬼似的蹦了起来,大声嚎叫着——
我愣了愣,说,大爷,我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他哆嗦着,两只手在空中乱打着,说,啊你带回去花吧!啊我不要!啊你别等我了!啊——
老太太从我手里一把拿过钱去,数落起他来,说,死老头!你神经病啊!去死吧你!你看她是人是鬼!说着“啪——”一巴掌拍在了我肩膀上。
我疼得叫了一声,你明明让他“去死吧”。你拍我干吗啊。鉴于尊老爱幼之美德,我只能默默承受。
老医生见我吃疼的表情,也跟着蒙蒙地问,你是人是鬼?!
我说,我是人。
他愣了几秒钟,看着我,说,谁把你抬进来的?
我说,我自己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