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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几个月没有人和他讲话的时光,迟南夏发掘出和蚂蚁交流的爱好。他会揪下面包小屑铺在地上,等第一只蚂蚁闻味而来,紧接着是第二只……第无数只。他蹲着地上,耐心地问每一只蚂蚁: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迟南夏呀。

你会喜欢我吗?

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前九年,除了没见过爸爸妈妈,迟南夏和正常小孩一样,有喜欢闹的小女孩儿,他有很喜欢的迟奶奶,他有故作大方的小性子,但是在看见秦北,这一切破碎了,像一场虚无的梦境,他甚至记不起何时梦醒。

只记得梦碎的声音,很轻,像一块碎掉的玻璃再一次被粉身碎骨……

车到了。

他沉默地上车,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每一次来看秦北,他都会乘公交,可能是公交闹哄哄的气氛让他不那么容易陷入在某种情绪中无法自拔。

车缓缓开,迟南夏压低了鸭舌帽,又从裤兜里掏出口罩戴上。

有人下,有人上,像滔滔河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迟南夏没什么感叹,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座位上一位母亲握住孩子的小手,给他擦嘴角的唾液。

温柔的、小心的,像对待自己的宝藏。

他看着,直到手在扶手杆上攥出紧紧的痕迹,骨节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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