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院子总是冷寂的白,配上只有在夜里才会亮起来的红灯笼。但是夜里她常常不被允许出门,红灯笼也只是窗帘后的一晕红色光环。
过年时要放鞭炮的,但是不可以炸到门框,不可以扔到假山里,也不许燎到枯枝。全家人都要在初一早上拿着清扫工具打扫鞭炮的残渣。
用鞭炮取乐后还要嫌弃人家的残骸红的太刺眼。
一大早白奉贤就叫张若漪起床,放鞭炮、祭阿公,然后煮饺子。掀开盖子的时候水气腾腾,狭小的房子笼罩在白色烟瘴中,视线也因此模糊不清。
张若漪趴在镜子上梳头发,每隔一会就要用胳膊肘蹭蹭雾化了的镜面,一抬手,梳上去的头发就掉下来一缕。
她前天才去剪得头,修了齐刘海和浅浅到颈窝的中短发,看起来文静又乖巧。只是头后面的头发长度不够,马尾扎的高点就会掉下来。
梳头半天反而心烦意乱,她干脆扔了木梳,蹲在窗台上发呆。
昨天下了雪,外面窗台上薄薄一层积雪,不知道谁家鞭炮溅上了红色的纸皮,看着喜庆又好看。
巷子口开进来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楼下。车子没熄火,副驾驶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女人。她四处看了看,走进了楼道。
张若漪从窗台上跳下来:“姥,他们家的人来了。”
“他们家,他们家,我的小祖宗诶,那是你家,知道吗。”白奉贤在门口的抹布上擦了擦手,循声过来给她梳头发:“来姥姥给你梳好头发,让我外孙女美美的,去了不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