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不语,竟回想起多年前被师父耳提面命的光景。
王夫人侧头望他,又转头望向安惟翎,竟生出些微妙的欣慰之感。
“哪怕是等死,身为武将,也没有这样不人不鬼的道理。你低头看看自己,乞儿尚且比你多三分精神。”
他还真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末了,抿唇不语。
肱骨打颤,腰身坍塌,半点习武之人的模样也无。
安惟翎冷声:“站直!”
他下意识地绷紧,整个人似是被一股气撑了起来。
“你虽有通敌叛国之嫌,却是受药物蛊惑,我先前同你怎么说的?尚且有转圜的余地,况且,我得留着你的命钓出后头那人。”
钓出来之后呢?想是没有留他一命的必要了。
王钊周遭气息瞬间黯淡了些,王夫人和柳如眉面上亦有绝望之色,阿金虽不明就里,却也觉得情形不妙。
“先前本帅只说暂且留你一命,直至幕后那人现身,如今幕后那人本帅已然知晓。”
他支持不住,跌坐在地。王夫人和柳如眉也双双跪下。
还有什么办法?眼前这人是个活阎王,求情自是毫不顶用。她倘若铁了心要杀王钊,连陛下那边也无需报备一声。
一家子面如死灰。
“不过现在,本帅答应继续留你一命。”
三人“唰”地抬头,安惟翎不等任何一个开口,继续道:“王钊,你固然贪功冒进,可好在一腔赤子之心,打仗亦是一把好手。更何况我与你交过手,你的功夫虽不如我,也是不错了。此番是那人用药迷了你心智,否则你虽不聪敏,也是朝廷要员,知晓大是大非,断不会做出通敌叛国的勾当。我说你赤子之心,那是委婉,倘若直说便是刚愎自用,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