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自说起来,声音柔和无比,“玄霜不爱说话,性子也淡然,看上去无可无不可,实则是最有立场的,旁人一星半点不能撼动。”
他把玩起了手里的狼毫,“外人觉得玄霜和阿羽你像,不过是只看皮毛罢了。”
他和玄霜是朝夕的相处,和安惟翎不同,玄霜是不爱打趣的姑娘,与人说话总是真真的,不带一点含糊。
也不知是何时开始注意到这姑娘的……说来也要感谢安惟翎,那时候,芮公公怕自己耽于情伤,选了个看起来和安惟翎颇为神似的宫女上御前伺候,如此这般,想不注意都难了。
可笑他一开始有些抵触,后来慢慢处久了,才觉出这姑娘的好,因而过去的情路坎坷,也就都变成了少不更事。
狼毫在他指尖来回转着,他又想起了另一桩,后宫里的女人们,只有冯贵妃,是碍于皇家祖制和冯氏盛名,不得不娶,其余的个个可有可无,他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全。
玄霜知道他三宫六院,也知道那些女人都是他的责任,只不过她介意的不是那些,是自己不被当作有血有肉的“杨玄霜”……
安惟翎见他想得入迷,也不好打断,伸出食指抠起了椅子扶手上雕刻的浮纹。这椅子是新搬来的,金丝楠木的料子,做工精细无比。据说匠人是个老瞎子,虽然看不见,可心灵手巧。要说不足,只一条,老瞎子常说慢工出细活,因而每月只出一件木工,早被达官贵人定得满满的,寻常人家想求他打一把椅子或是凳子,那是难于登天。
“吧嗒”一下,朱雀的眼睛被安惟翎抠了下来。
她臭不要脸地抱怨道:“内侍省该罚,这做工够糟的,糊弄谁呢。”
江崇宁哭笑不得,“大帅怎么不说自己最能糟践东西?这世上什么东西能经得住你天生神力?”
安惟翎摇头,弯腰捡起朱雀神兽的眼珠子,“臣没用力,再者,金丝楠木也不至于脆得像核桃酥似的。”
“你说得我倒饿了。”
他笑笑,正打算换芮公公进来,安惟翎却忽然抬头,“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