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善不置可否,伸手给道人斟了盏茶,动作翩然,恍若云行水间。
冯道善上了年纪,却丝毫不显老态。寻常男子到了五十岁上下,发福的发福,掉毛的掉毛, 再加上一身腰腿陈疾,走起路来哆哆嗦嗦,十个里有九个教人没眼看。冯道善依旧面庞清秀俊雅,一身书卷气,举手投足皆大儒之风。放在西北,这样的货色,即便年岁大些,也有大把姑娘媳妇贴上去。
卫渡津有些紧张,不由得悄眼看唐棠。
唐棠手上轻轻呼噜着隆景脖子上的长毛,眼睛盯着下头谈话的两人,压根没工夫注意到他的小心思。三人一狗扒着人家的屋顶,眼下的状况不不便出声,卫渡津也只好忍着不言语。
冯道善和那道人好一通闲聊,天南海北,没油没盐。半个时辰过去,安惟翎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二人絮絮叨叨喝完了一壶茶,末了,冯道善唤侍从打水来净手。
那道人先是接过侍从手里雪白的巾子,顺手将它搭在肩上,再伸手去铜盆里洗了洗。
安惟翎心里一个咯噔,霎时明白那点熟悉感从何而来。这个将巾子搭在肩上的小动作,终于让她想起这人是谁。
馄饨摊老板。
他净过手,将巾子还了回去,转过身同冯道善道别。借着月色,安惟翎勉强看清了他平平无奇的脸,一张让人看过就忘的面庞,中人之姿,论不上美丑。
她转头看向卫渡津,果然,卫渡津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个她十分熟悉的手势。
他同时做了个口型:“他易了容。”
安惟翎点头不语,待冯道善和那道人各自回了屋,她也带着二人一狗回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