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玠侧过头看她,她依旧那般无畏,他突然想知道,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事能够阻挡住她。身旁这个姑娘像一柄绝世名剑,又像一片汪洋大海。
安惟翎不知袁玠心里暗暗悸动,她紧紧贴着他道,“相爷,闭上眼睛,否则会被我转晕。”
袁玠点头,他轻轻闭眼。恍然听见耳畔传来一阵安惟翎快速环绕着他略过的咻咻风声,她沉稳有力的呼吸,锋利匕首入肉的闷响,野兽垂死挣扎的悲鸣,伴随着血腥味,泥土腥味,林间草木清香,和她头发上若有若无的皂角味。他竟然在这场杀戮中觉得无比心安。他甚至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坐在垂柳河畔看着漫天飘舞的柳絮,轻轻抓住一片拢在掌心里细细摩挲,揉碎了,手一扬,又重新散落在风里。
厮杀中的宁静,唯有立于天地之间,行于生死之隙的此刻才得以保全。
“睁眼。”他听见她说。
不舍得。她的气息太近。
“睁眼。”她又说。
再闭一会吧。她身上味道好闻。
“相爷睁眼吧,没事了。”
袁玠缓缓睁眼看她,一双眸子漆黑如夜。
安惟翎笑道,“相爷吓痴了?我说了三遍睁眼呢。”你再不睁眼我就摸你脸了。
袁玠不答,只是笑笑。
“相爷可有受伤?”
“多亏安将军,并未受伤。安将军可有受伤?”
“无妨,一点擦伤。相爷能走路么?要我扶你去那边坐下么?”
头次经历这种阵仗的人总会吓得腿软。安惟翎认为袁玠一介文臣,从容面对群狼已属不易,事后恐惧也是人之常情,哪怕他此刻尿了裤子,安惟翎也能好心地不去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