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奇峰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不吃了”
余男放下筷子,坐在床侧,声音平静的过分,
“我记得我妈的样子,的确很漂亮,同样穿一条碎花裙子,她落街坊几条街可她死的时候一点都不美,浑身血红,脸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半条袖子扯没了,裙摆变成碎布片,前胸的伤口往外冒血,像个喷泉”
“还有弟弟火灭以后,我看见他被烧焦的尸体,浑身烂肉,中间夹着血丝他蜷缩成一团,已经分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脚。”她停了数秒,“我始终记得那股烧焦味儿,滚滚浓烟里透着一股腥臭。”
“从那以后我就不吃肉了,吃了准会吐,你见我不吃,边骂我是犟种边抽我”
蒋奇峰双目无光,瞅着她,并未多惊讶。
极笃定,却又询问的口气“你都记得?”
“记得。”余男说,“记得很清楚。”
蒋奇峰说,“我就知道,你只是恨我”他笑了下,“所以当年只要你想,就能回来?”
“嗯。”余男轻轻的说,“我记得你们每个人。”
病房一时静的诡异,窗外树叉的影子映在墙壁上,不停的晃。
外头声音嘈杂,偶尔夹杂过路人的脚步声。仿佛是谁开了走廊的窗,有风吹来,房门吱嘎响了一声,复又关上。
良久,余男问,“后悔吗?”
“悔不当初。”
他问“你呢?”
余男低下头,半刻,“我回来看过你,去年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