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茗刚在车舆中坐稳就听南卿在讲她“坏话”,即刻反驳道:“哎你这小妖花,别变着法儿的污蔑我好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全身只有经脉和藤蔓,哪来的骨头可散啊!”
“我就散了怎么着?”南卿故作气愤,踏进车舆狠怼了凌非茗一肘,不服气道:“不信你问非焉凌尊和非一啊,是不是撴的屁股疼。”
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南卿本是随意发些牢骚,却被凌非焉全部听在耳中。心里念到,先前颠簸一下撞到头自己便忽然醒来,可后面竟能睡得那般深熟,莫不是全赖……非一……
回想起自己醒来时依靠着的温暖柔软,凌非焉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竟对初一越来越放下心防。早些时日,任谁也想不到她凌非焉会与任何人相依而眠。不然也不会有凌非茗时不时变以各种理由央求着要去天枢宫与她“秉烛夜谈”。
凌非焉忍不住猜想,是什么让这看似蠢笨却又资质非常的家伙一点点侵入了她的内心。是竹林间她眉飞色舞的得意模样,还是安王府中她泪痕满面的忧伤,亦或是坎城草海里她奋不顾身挡在魔焰前的身影,还是那句昏沉前笑着说出的有些过格的诺言。
或许什么都不是。仅仅是因为别人都对她敬之远之时,偏偏是她总要粘着自己?
凌非焉给自己的心境变化随便找了个借口,下意识望向车舆之内。但见初一远在闹做一团的南卿和凌非茗之后,好像也在回望着她。凌非焉思绪一阵恍惚,忙收了视线,脚下轻点跃上马车正中,挥鞭而行。
马车再度行驶起来,车舆之内由两人的沉默化作三人的热闹。当然,这热闹的气氛绝不是初一造出来的,莫说她无力插嘴,即便她能保持神志清醒,也要默默忍受魔焰炙烤经脉的煎熬,更别提她想开口时,凌非茗竟也搬出非云要她少说话的嘱咐来堵她的口。
初一乖乖的沉默着,懒懒靠在厢板上。好在凌非茗与南卿的斗嘴着实可爱又好笑,让她能借此分分心不再那么惦念车舆之外的人。
颊边发丝微动,果然有凉风从木板的缝隙中透了进来。初一感叹凌非焉对她细心的照料,又忍不住向凌非茗道:“非茗凌尊,不然你还是把披风拿回去吧。”
凌非茗一愣,豪气挥手道:“没事儿,我的持明也不是……白修的呀。”
到底是骤冷忽来,凌非茗话音未落条件反射的先打了个哆嗦,然后才在南卿与初一的哄笑中说出了下半句。未料自己逞强未果还显得如此不济,凌非茗自己也哈哈的笑了。
南卿抓住凌非茗的把柄,大笑道:“嗯,这持明可真是没白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