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行完元服之礼的人不喜欢我用这种对待小孩子的语气和他说话。
我摸摸他的头发,将他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这是被允许的举动,而且效果立竿见影。
阴沉的感觉散去,走廊上迎面走来其他人时,鬼舞辻无惨又恢复了平日的面孔,又变回了那个风姿俊秀,众人交口称赞的少年郎。
“你下次不必见他。”他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他吩咐了你什么,你也无须答应。”
我跟在他身后,保持三步的距离。
“以及……我不打算订婚。”他收回微微游离的目光,语气高傲而矜持,“未婚妻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那天之后,我没有再见到鬼舞辻无惨的生父。
他可能依然在忙着寻找最合适的政治联姻对象,但这个计划不得不因为命运中止。
夏蝉从树上剥落,红叶落满岚山时,一场忽如其来的疾病,像提前来到的冬雪,毫无预兆地覆没了诺大的宅邸。
所有人都乱了套。这个宅邸上一次这么人心惶惶,还是夫人难产的那一夜。
典药寮的医师来了一批又被走了一批,积雪消融,庭院里的樱花绽出花蕾,腐朽的花瓣又零落成泥。
“走”这个形容词可能不太恰当,说是被病人轰出去的还差不多。得知自己身患绝症,极有可能活不过二十岁时,面色惨白的病人遣退周围的侍从,转身将寝殿里的摆设砸了个稀烂。
势力盘根错节的古老家族不愁没有继承人,繁华如梦的平安京也不乏崛起的新秀。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登门拜访,后来门庭逐渐冷落,这个宅邸被人遗忘在京城的一隅,再也没有热闹的人声,门外也听不见牛车的车轱辘滚过的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