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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孤清乜了一边的大夫一眼,“这得看大夫怎么说了。”

“蔺大人肝阳暴亢、风火上扰,如今肢体麻木、舌蹇不语,许是操持过度,形神失养,只能仔细调理着,饮食清淡,切勿劳心。”

“爹为了大缙操劳半生,该歇歇了。”

这话说的,不近人情。

榻上的蔺国维听他这么说,血气上涌,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他用尽全力,也不过是让口沫随着舌头滴下,让他身上变得脏乱,还是刘诗韵抽了帕子,上前给他擦拭着嘴角。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毫无尊严。

“什么味道?”雁婵用帕子掩着口鼻,一股腥膻味,有些作呕。

还是大夫清退了人群,叫了丫鬟进去,把蔺家人都聚集到外面才说,“中风之人,无法控制排泄,往后蔺老爷这些事情得找专人照顾着,长期卧榻也得勤翻身,不然会生褥疮。”

大夫又好生交代了一些日常注意的事情,又写了药方,简而言之,衣食住行全要人伺候,至于病情,听天由命。

刘诗韵和雁婵哭成了泪人儿,蔺行舟也是跪在地上,说着尽孝,康乔只是在那让蔺孤清再去看看他爹,以及阻止他的“胡闹”。

蔺孤清最终还是进去看了蔺国维一眼,他被下人伺候着换了褥子,又被塞回了被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双目失了神采,只是望着天顶。

“爹,清儿来看你了。”蔺孤清走到榻前,自上而下,俯视着他的父亲。

蔺国维眼珠子动了下,目光黏在蔺孤清的脸上,他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连假装都不屑。像静止的山河,万里冰封,眸光都是冷的,毫无感□□彩,淡漠到了极点,像在看一个死物。

蔺国维被这种目光冒犯了,可他的尊严早在片刻前破碎了,在丝被被下人掀起的瞬间,粉碎掉了,他闻得到那股味道,足以与他前半生的所有风光相抵。

他也确实是个死物了,余生他的所有日子,便只剩下活着。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