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能记得的就是高一下学期,她经常溜到一班门口,透过后门门缝,偷偷看秦冽。她在吊车尾的差班,跟一班隔着十万八千里,即便如此,能不遗余力的看到秦冽一次,她也很满足。
似乎正值盛夏,她靠着门缝,看到国语老师叫陆今朝起来回答问题。
他声音很沉,敲金击玉般,带着浓重的金属质感。
留胡子的国语老师问他最喜欢的一首古诗,他半边侧脸映在窗棂投射的光影里,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肤色很白。
苏酒就听到他的声音穿廊而过,“最喜,罗隐的《自遣》。”
时隔多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记得这样清楚,可能是他的回答太过仪式感,太过沉重,而她在不经意间,就成了施重者。
那些模模糊糊的小细节,她已经记不清的细节——
洗得掉色的酒红格子衫,铺着青石板的清水巷子,对面永远挂着“第二杯半价”的冷清奶茶店,放学后人满为患的小吃街,还有秦冽家后面的松子林……
她不曾知道,她走过的地方,全被另一个人写成了回忆。
陆今朝这段时间下班的早,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阻止苏酒继续网上冲浪,看那些营养不良的东西。
自从两天前她的风评扭转之后,他才没多管制她。
晚上十二点钟,地灯泛着柔柔的光,他轻声推开门,以为苏酒已经睡了,没想到卧室还一片明亮,她歪在床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