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凑近她，搂住她，却像捧住一捧流沙，淅淅沥沥，便都漏下去 。

“招娣在……城南的福来客栈……你若得脱，养大她罢……”

金光瑶点头如捣蒜，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自己也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苍白。

“别……别告诉她，是我杀了她真正的姐姐……”

“嗯……”

阿音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来，五指已半成白骨。

她看着那手，似乎自言自语道：“我也想手上干干净净的，只向那一个人复仇。”

“可是我做不到……”她嘴角扯动一下，似乎带些自嘲，“大概我算不得个好人了……”

“你算，”金光瑶拥着她，几乎呜咽地道，“对我来说，当然算……”

阿音的眼神飘向他，脸上浮起一丝笑影。

金光瑶正奇怪她笑什么，她到底把话说出来，带着三分讥讽：“敛芳尊真行啊，给我这个……”

金光瑶看过去，那化为骷髅的五指里，似乎捏着什么。

阿音挤出最后一句话：“拿着这个……你便永远是我的……凶……”

她最后一个字未尝吐出，整张面容便模糊了，像烟火，又像熏香，散在空气中，便不见了。留在金光瑶怀里的，只有褴褛衣衫下，一具伶仃的骨骸。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她的手也坠下去，窸窸窣窣地，一颗圆溜溜的小物沿着她的手臂骨滚落下来，在地上的积水里，还跳了两下，仿佛有顽童打了个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