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庭体恤将士思乡之心,在王帐中裹着轻裘,悠悠一叹,“孤原本答应他们回去过年,如今怕是要食言了。”
秋雨影当即了然,转身出去,对二十七悍将使了个眼色。
很快,那降了的八位镇边王,火速赶着牛羊,背着年货,源源不断地前来孝敬。
城外,层层黑色的营帐,如雨后森林里的蘑菇,一眼望不到边际。
明明是围城枯守的关节,却张灯结彩,礼炮声声,开始过年了。
反观城内,一片愁云惨雾。
五百万大军,如给白玉京裹了五百层脱不掉的棉裤,这种日子,到底何时是个头?
雪,开始纷纷扬扬。
肃德站在太仪城深宫高处,裹着一袭早就旧了的斗篷,遥望远处城外一簇簇篝火。
“他回来了呵……”
她指尖养得奇长的指甲,轻轻捏了捏斗篷,将自己裹紧。
他可还记得当年雪地中,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他披衣之人?
肃德苦笑。
儿子没了。
沈霜白杀了她的赋儿,又一去不回。
她明明该感谢阮君庭,却为何又有些恨他?
恨他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还是恨他将她最后唯一能仰赖之人,也毫不留情地除了?
又或者,她恨的,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若是从来都没有过凤乘鸾,如今,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阮君庭,从来不会退让。
白玉京,迟早都会沦陷。